唯自由与爱不可辜负

【古剑奇谭2\沈谢】青丝谣(补全版)

写到半途发现和本来要写的东西不太一样了

写之前喝了点酒,于是写出来的东西也有点意识流,多多担待

我严肃地说……其实我是想写糖的

 

P.S. 我不太能把握1.0的那种感觉,于是谢小衣好像被我写得有点怪 

 

青丝谣

 

谢衣的手有点儿笨——做偃甲的时候除外。

从他做饭这点来看便可见一斑,无论什么在他手上都能给烤成一团黑黢黢的焦炭。偏生这始作俑者还不以为意,对炸厨房这一活动的热爱经年不减。

偌大个流月城,兴许也就是谢衣手上的桂花糕,可堪称是能与大祭司相媲美的终极杀器——说不定还技高一筹,因为沈夜也有点儿怕这个。

同样的还体现在他梳头上。

沈夜一直都记得,那还是谢衣很小的时候,豆大的一个小人儿,对着镜子愁眉苦脸。背后是一根乱七八糟的辫子——不像是辫子,像是把头发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纠缠在一块儿,茅草一般。

沈夜没忍住抽了抽眉毛,心道能把自个儿头发折腾成这幅模样,也挺难为这小孩儿的。

接着就瞧见谢衣慢吞吞地转过身,眨了眨眼睛,先是拧了拧眉,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接着就是倏地一笑,有点儿害臊的意思。

沈夜冲着他扬了扬下巴。紧接着那小人儿就“啪嗒啪嗒”地蹭了过来。谢衣自小生得瘦弱,这个年纪还不及沈夜的腰高,他就拽着沈夜袖子的一笑,仰着头对着沈夜,道:“师尊替我梳头可好?”

沈夜不答。

是时堪堪破晓,因是盛夏,便是流月城中,天气也格外暖和些。谢衣破天荒地起了个早,眼角还带着一抹浅绯的红痕,眼珠子掺着水光,仿佛是往广寒宫的粼粼月色里捞出来的。

有三分颜色——不浓不淡。

沈夜慢慢儿地轻叹了一声,略略弯腰,牵住了谢衣的手,领着他坐到榻上,一点一点地将他头发捋顺。

谢衣不言不语。大祭司的手厚重温热,似乎只要张开了手掌,就能仿把大蒲扇一样盖在头顶上遮风挡雨。

 

第二天谢衣就学乖了,一大早地来拉沈夜的袍角,要他梳头。

 

这个梳头的习惯约莫持续到谢衣少年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比得后头的百岁光阴,大约也不过倏忽一刻尔尔。

经年以后谢衣身陨,沈夜殉城,这琐碎也就给埋没在了百代光阴里头,无可寻了。

 

后来谢衣年纪渐长,也就用不着沈夜每日早上往他这儿跑了。只是对镜之时免不了会心一笑。

有那么一会儿,叫沈夜给撞见了。大祭司就问:“你笑什么?”

谢衣慢条斯理地退了一步,先冲着沈夜扬了扬眉毛,才行了礼,道:“是想起了师尊。”

沈夜一皱眉,“这有何可笑之处?”

谢衣面上笑容愈发深了些,只是不语。

 

沈夜是要往寂静之间去,谢衣不远不近地缀在他后头。天上飘着雪,簌簌地落在二人肩头,有点儿冷。沈夜施了个诀将雪片挡在外头,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脚下一顿,没回身,就轻轻地说了声:“靠近些。”

谢衣一怔,旋即一步跨了过去。

——他们都说大祭司冷若冰霜。谢衣心道。

然而并非如此。

有时谢衣会疑心,沈夜是不是生来就带着一圈结界——连神农也看不到的那种——远了一步,就是北疆的茫茫雪原,疾风彻骨……

然若是近一步,只消一步,那些个冰刀子、雪粒子,便统统化为乌有。

谢衣又想起儿时他冲着沈夜撒娇,大多时候沈夜十分受不了他这一招,话不出三句,他就要无可奈何地一叹,慢腾腾地朝他一招手,然后将他揽进怀里头。大祭司的衣袍繁复厚重,偎在沈夜怀里,就仿佛将整个人都陷在了厚实的羽毛里头。

谢衣一直觉得从这个角度可以看穿沈夜的心——是熊熊燃烧的一颗赤子之心。

比南疆正午的太阳更暖。

 

“怎么愣着?”谢衣听见沈夜问话。

而后他微微仰了仰头,分毫不差地对上了大祭司的目光,“无事。”只是想起了师尊。

 

沈夜带着几枝海棠花,谢衣就在下头的石阶那儿等着。穷极无聊就数着雪片,雪下大了,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很快便数不清,在周遭积成不薄的一层。谢衣伸手接了一片,雪片就化在他掌心里。

头一次他随着沈夜来寂静之间的时候,也是个差不多的雪天,他问:“沧溟城主就在里边吗?”

沈夜颔首。

于是谢衣又问:“这个天气……沧溟城主不冷么?”

许是有心事,沈夜无心多言,只是道:“睡着了,如何会冷?”

这句话就被谢衣给记住了。

又是很久很久以后,谢衣头一次登上了寂静之间漫长得仿佛要登天的台阶,头一次直视沧溟的面容。

谢衣觉得她真是太白了,好似积雪一样的,苍白。

大约还是冷的,即便是睡着了,也是会冷的。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心是空的,三伏天的艳阳底下也是冷。

 

谢衣觉得其实他也不是很冷。

 

似乎是过了很久沈夜才从台阶上下来。他肩膀上积了一层雪,头发上也有细碎的雪。谢衣微微地歪了歪头,对他道:“师尊,你头发白了。”

沈夜偏头瞥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地一颔首。

谢衣自觉这个“白头发”的话题进行不下去了,又道:“师尊是喜欢沧溟城主吗?”

沈夜略略一惊,斜睨了谢衣一眼,“何出此言?”

“书上说的。”谢衣顺理成章道:“书上说下界人喜欢谁,就要给谁送花,而且要对那个人特别特别好。”

沈夜顿住了,像是不知要如何作答。

“师尊是喜欢沧溟城主吗?”谢衣重复道。

沈夜摇摇头,片刻又点点头,似是而非。

 

翌日沈夜发现自己桌上多了束花,不是下界那般开得至盛至烈的海棠花,就是最普通的灵草。生于冬末春初,雪还没来得及融的时候,就零零星星地从地底下冒出头来,露出个粉嫩嫩的尖儿,也不怕叫残雪给冻坏了。

“花?”沈夜谈及此事时沈曦歪了歪头,笑得有点甜,“花是谢衣哥哥让我放在那儿的呀。”

沈夜蓦地起了些许兴致,“哦?他还同你说了些什么?”

“唔……”沈曦费力地回忆,片刻舒展眉头,笑道:“谢衣哥哥问我,喜不喜欢这种花,我说喜欢,他就说,既然我喜欢,那哥哥也一定喜欢。”

沈夜:“……”

沈曦顿了顿,补充道:“小曦最喜欢哥哥了,所以小曦喜欢的花,哥哥也要好生收着。不然……”说着像是困了,上下眼皮子打架,话音也模糊起来,慢腾腾的,好似蒙了层雾。

沈夜轻悄悄地起身,将沈曦抱到床上。

也就是方才,他眼前有片刻的混乱。那个傻徒弟谢衣的影子仿佛同沈曦重叠到了一块,如出一辙得言笑晏晏,好像决心要在三尺雪原上托出一轮春阳。

那个影子开了口,有两个声音。

一个是沈曦的,说:“小曦最喜欢哥哥了。”

另一个是谢衣的,腔调里还携着抹不去的童音,清竹秋水似的,说:“谢衣喜欢师尊。”

是谢衣,是喜欢,是师尊。

是风刮不走,雪埋不住,北疆的万丈严寒不能冰封,就连婉转流光岁月夜以继日冲刷涂抹也不曾使之减淡分毫的刻骨纠缠。

 

那束灵草在沈夜书房里搁了很久。沈夜拿术法照顾着,过了几年的时间,它的叶子才稍稍地显出一点枯黄,花瓣开始凋落,干瘪,彻底死去。

万物有轮回,流光不可抛。

它安静地绽放了数年之久,于沈夜与谢衣第一次接吻之时被不慎碰倒,终究化归尘土。

瓷瓶落在地上时谢衣被惊得一愣。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包裹在沈夜的气息当中,以是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

沈夜腾出手来,悠悠地抚了抚谢衣后背。谢衣的头发编得松散,适才一番折腾已乱了大半。沈夜索性将其尽数解开,一下、一下、地抚弄着。

谢衣惬意地又往沈夜怀里靠了靠,梦呓一般地呢喃着,“那次师尊去往寂静之间,我跟在师尊后头,慢慢地看着雪落在师尊头上。”

“我听说人界管这个叫共白首,是天底下极极难得的缘分,就是有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也难得……”

沈夜没等他说完,俯身上去。

不容置疑地要合二为一,水乳交融。

谢衣随了他的意,有些失神,只是一遍一遍重复地唤着——

“师尊,师尊,师尊……”

 

谢衣听闻下届的人唱一首“青丝谣”,讲得是一男一女结发的事,里边有一句这么说:

——一结青丝共白首,九重天上无离恨。

 

后来谢衣下界,去过杨柳扶风的江南小镇,穿越了南疆十万大山,也曾见过西域之黄沙茫茫,甚至有幸一抵忘川,见识过那般能将人灵魂给吞噬干净的无边黑暗。

却从未听闻此谣。

大约下界之人也晓得“无离恨”之言乃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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